说起来,都还没有给你讲过吧,发生在我身边的故事。我也不能保证这故事怎么有趣,至少听过的人从没在我面前露出过微笑。你也知道我这个人,从不会说出类似,“这种时候只要微笑就好了”的话来。所以这个故事,应该是十分无聊的才对。
几天之前,我正走在街上。天气可真炎热啊,散发着远超过白炽灯的热量的太阳,迫使抬起头的我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。要是被阳光刺伤的眼可不是玩笑事。带着近乎埋怨的心情,厌恶着如今天气如此炎热。“要是人类知道如何保护环境,那什么全球变暖不就不会发生了吧,现在我就可以走在凉爽的街道,还能哼着小曲儿。”
可是气候已经如此,除了抱怨一下人类为所欲为的暴行外,我还可以做些什么呢?你也知道,我这个人总是这样,就喜欢怨天尤人。还没等我抱怨完,与我同行的G却拉着我的手奔跑起来。
“喂喂喂,你跑什么?”哪里需要G来回答呢?当我看见我们两人充过了一处灯光闪烁的街口时便知晓答案了。“过个红灯而已,干嘛要拉着我呢?G你这么着急,要是摔倒了被车撞了那都是你的错。”
G像没听见我的话一般,自顾自地拉着我的手继续在街道上走着。
忘了说,这是R市里最繁华的购物街,可不是我这样至今没有找到工作的人能够来的地方。这里的品牌店,仅仅一个皮包或许都要上万的价格,我哪里有钱购买呢?只怕我就是蹭它一下,店主都会叫住我让我赔上个千百元钱。
这G今天是怎么了?非要死死地抓住我的手不放,拉着我逛街可又不停下来,这可不是竞走啊。没办法,我只得用空闲的那只手探进自己的裤包里,翻出褶皱起的几张钞票。不错嘛,还有个十几块,晚饭吃馒头时还有闲钱加一个豆沙包。我是最喜欢豆沙包的,每次咬开了后,里面的豆沙馅总会自己流出来,小样,还以为自己能够从我口中逃跑吗?不过勇气可嘉,我喜欢!
我自当得意,一味想象晚饭时那一块豆沙包可怜兮兮的模样,一招猛虎落地跪在我身前,鼻涕也好,眼泪也好,一股脑地抹在我的廉价破洞牛仔裤上,“大爷,放过我吧。”而我嘛,自然是春风得意马蹄疾,管它七大姑八大姨二舅奶奶,先吃为敬。
可惜,可惜啊,G算计我啊。拉着我在商业街飙上了十一路公交车,还没等我庆幸自己不至于沦落成公交车,我早已经脚下一滑,一下摔了出去。嘴巴磕上了什么我不清楚,只感觉闻到一股酸臭的气味,那之后,便是血液从我缺了一颗牙齿的牙龈里流出的甘甜。原来我的血还有如此甜味。
那时我趴在地上,回过头一看,才看见是路上的沥青已经在这高温之下融化,一下子黏上了我的鞋底。说时迟那时快,我的鞋底与这黏糊糊的沥青相逢何必曾相似,一拍即合,感情至深已经足够让我的鞋底离开它长久陪伴的鞋面。
好你个白眼狼,明明是我先的!我仿佛听见了鞋面的呐喊,在这朗朗乾坤下的严声斥责。可有什么用呢?
都怪G,非要拉着我走那么快,而且那生产鞋的工厂也太黑了些,好歹也花了我十元钱买的鞋,怎么一下子就和沥青私奔了?这老天对我真是没个好脸色。更要命的是,我还摔在了看起来十分有权势的人的鞋上。
我的面前是一双散着暗红的,制工精美的好鞋。我怎么看出来的?这还不简单,就从这鞋的表面那艺术品一般的殷红我就知道,一个字,贵。我艰难地抬起头,想看清自己究竟摊上了多大的事儿,哪知道,没什么事,也就一条石榴裙,淡紫色的石榴裙。
有时候老天爷也是会给我好脸色的,像是那时候,石榴裙的模样刚刚入了我的眼,老天爷便送了我一阵风。风也不大,足够吹起在我头上飘扬的石榴裙了。在之后,我只觉得视线一白,又一黑,便失去了意识。
到底是白的还是黑的?这问题我至今也没有想明白。
反正我醒过来的时候,我看见的是泛出紫红色的天空。脑袋像是塞进了一艘铁达尼号,差点没摇到外婆桥。艰难地支起身子来,我靠在了一面落地的玻璃镜前。呸呸地两声,我将嘴里又流出的血吐在身旁。
G呢?这家伙跑到哪儿去了?不会是扔下我就跑了吧?好恶心,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?
试图站起身子来,可无论如何,我的左脚也使不上劲。我将视线移到腿上,才发现在我的腿上躺着两只猫。一只是白猫,另一只则是洗衣粉,哦,黑猫。毫不犹豫地,我便吼了出来,“搞什么啊,我的腿可不是让你们睡觉用的啊!”
果然,这世上的生物都是如此,都为了自己的舒适而在压榨这别人的幸福。这些猫难道就不知道我此时十分难受吗?还有之前那个男的也是,穿什么石榴裙啊,穿了就算了,我什么也没看见你尖叫什么?也不知道是练了什么格斗技,我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好吗?
G也是,现在也没看见身影,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?难道不知道我需要别人安慰吗?
可恶,好恶心,这样的世界真的太恶心了。一个二个都在这么不公平地对我,好歹我也是一个人,有血有肉的人,为什么就一定要每天吃馒头喝白开水充饥?
喂,你在听吗?干嘛要把手撑在下巴上?一下子就看出来你觉得这些事情很无聊对吧,你已经想要睡觉了吧。可恶,真是可恶,你这样的家伙也恶心,这可是我的故事啊,是我被一顿暴揍之后才换来的可以讲给别人听的故事啊。
什么?你问我G是谁?这你都不知道吗?G就是……就是……是?不,你等等,我想一想,有些乱了,到底是谁喊的成交我想想,这轮椅是我先拍的对吧,不?是你拍的?轮椅?什么轮椅?等一下,G是谁?轮椅?八十?
我脑子有点乱,我知道G的身份。他,不,应该是她才对,好像也不对,它?等等,你是谁?好恶心啊,为什么大家要这么对我?我?G是谁?G到底是谁?重力吗?轮椅?
我,这是在哪儿?等等,你等我一下,先别走。不要走!让你不要走啊!听我讲,我肯定知道的,我不会错的!
喂!不要走啊!
好恶心,太恶心了,为什么连你也要走掉啊!这样不就和G一样了吗?不,G是谁?我?
G是谁?我是谁?
我是G吗?不对吧,G是重力吧?物理?
我是谁?我?提督?不,都错了,这些都错了。
好恶心啊,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对我?老天爷为什么不给我好脸色呢?G在哪儿?
好恶心,真的太恶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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